近視，可以說是中國年輕一代要面臨的最普遍健康問題。
2018 年，教育部印發《綜合防控兒童青少年近視實施方案》，2019 年衛健委推出《兒童青少年近視防控適宜技術指南》，2020 年衛健委再次發布《中國眼健康白皮書》……
一系列文件方案的推出，反映了政府對中國青少年近視問題的重視，也側面也說明了在青少年近視控制上，我們缺少好的辦法，屢敗屢戰，持續的努力頗有點兒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11 月 18 日，近視「神藥」低濃度阿托品在山東省眼科醫院作為院內制劑獲批使用。
這則不起眼的新聞，在業界掀起了不小的漣漪，甚至有眼科醫生直言，近視防控或許有了新曙光。
青少年近視，努力控制后的一地雞毛
醫學進步讓生活更美好，卻在控制青少年近視方面進展甚微。
在不同的統計數字里，中國少年兒童的近視率達到了 70%～85%。不近視的反而成了少數派。
孩子的眼睛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伴隨著家長們日益增長的焦慮情緒，各種「近視治療」方法和產品層出不窮，從線上到線下圍剿家長們的錢包。
然而殘酷的現實是，各種花里胡哨價格不等的治療方法里，有科學證據證明「有效」的，沒幾個。
預防、延緩近視手段中有個關鍵方式：增加白天的戶外活動時間。白天在戶外時間越長，越不容易近視。看上去很美，就是家長、老師們可能有不同意見，真的做起來就很難了。
圖片來源：soogif
另外一個延緩進展的方式是夜間佩戴角膜塑形鏡。管用，就是不太方便，不適合所有的孩子。
如果沒有更行之有效的方式出現，在巨大的學業壓力面前，中國青少年會越來越接近韓國青少年 90% 以上的近視率，達到世界頂級水平。 東亞內卷真可怕
偶然發現的希望：阿托品
二十多年前，醫生們陰差陽錯地發現了一種近視控制方式：阿托品。
作為一種抗膽堿藥物，阿托品可以松弛收縮瞳孔的瞳孔括約肌和負責眼調節的睫狀肌，所以查體時用于散瞳驗光和方便眼底觀察。但在使用的過程中醫生們發現，阿托品同時還緩解了近視。
不過在當時，這個發現并沒有實用價值，延緩近視要承受擴瞳引起的畏光和不舒服，劃不來。
先反應過來的是新加坡人：阿托品滴眼液擴瞳作用明顯，那就試試把濃度降低一點兒，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擴瞳作用輕，還能延緩近視的平衡點。
試驗從 2006 年延續到 2016 年。先是不斷降低濃度觀察結果，然后是隨機對照試驗確認延緩近視的效果，最終結論是：
與更高濃度的阿托品相比，0.01% 的阿托品滴眼液在減緩近視進展方面更有效，眼部副作用更小。5 年的觀察時間里近視度數加深不超過 140 度，而未使用的人群 2 年半時間里就近視度數就加深了 140 度。
圖片來源：參考文獻
那條白色三角線是不用阿托品的對照組，視力一路下跌。白色小圓圈那條用了 0.01% 阿托品視力下降就沒那么快，但是不如那些黑色線，也就是更高濃度組。不過后期低濃度阿托品更給力，即便中途停用 1 年，后續效果也很明顯，超過了同樣停用 1 年的高濃度組。
0.01% 的阿托品滴眼液很快作為延緩近視的藥物在新加坡上市了。
其他亞洲國家和地區也緊跟其后做了試驗，結果是類似的。印度、中國臺灣省、日本也先后批準了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上市。
中國臺灣省的低濃度阿托品
圖片來源：Carousell
在等待中尋找「漏洞」的家長們
只是其他國家、地區使用，并不等于中國大陸家長們也能馬上用上。
一個藥物從研究發現可能有用到最后上市，需要很多步的驗證。我們還需要中國的一期、二期、三期、四期臨床試驗，從少到多，逐漸驗證在中國人身上使用的結果。
新加坡開始使用阿托品之后，國內很快批準了多個相關試驗，在各地醫院分別進行當中。只有這些國內的試驗逐漸得到結果，國家才能正式批準藥物使用。
這樣謹慎的藥物測試，是為了換取一個更貼近自己的有效和安全結果，但時間比較長。
一邊是緊鑼密鼓地進行試驗，一邊是家長們逐漸等不及坐不住了。
家長們苦孩子近視久矣，對這種已經在多個國家和地區上市的延緩近視新方法，視抱有很高的期待。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代購市場，悄然而生。
但代購藥品價格不菲，又有質量無法保證的缺陷（一方面藥品真偽可能存在問題，另一方面藥品保存需要嚴格的避光、密封、室溫保存），家長的經濟負擔、心理負擔沉重。
眼科醫生們同樣擔憂。
「知道這個滴眼液很可能管用，但又無法提供可靠的購藥途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推薦給翹首以待的家長們。」
近視藥物的曙光近了
好在，面對這么一個有效果又安全，或者說很大概率對中國人也有效果也安全的藥物，藥監部門和相關企業也是很靈活的：批準部分醫院的院內制劑。
圖片來源：審核專家拍攝
這算是一種官方快捷路徑。制劑還沒有被國家正式批準上市，但平時自家常用，安全性相對有保證，就會以「院內制劑」的形式被局部售賣。
按照相關要求，在這些醫院就診后可以開出低濃度阿托品處方使用。結合上互聯網醫療，買到阿托品延緩近視已經不是困難的事情。
這次獲批的山東省眼科醫院，其實并不是第一家。
這幾年，國家先后批準了沈陽興齊等多家民營眼科醫院上市低濃度阿托品院內制劑。
2019 年，復旦眼耳鼻喉醫院成了第一家有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的大型公立醫院，門診每天都吸引著來自全國各地的家長排隊，只為了一張阿托品處方。
如今又多了一家可以售賣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的公立醫院，山東省有需要的近視兒童省卻了很多舟車勞頓。更多的競爭也能讓購藥成本大大下降，是個利好消息。
不過，院內制劑不能惠及所有地區。還有更多家長盼著國內的研究完成發布，盼著藥物正式上市。
我們也能在很多場合聽到業內人士說「正在評估」，大家都在等那臨門那一腳。
近視孩子的家長們，或許應該不用再等很久了。
本文審核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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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Jiang C, Lian X, Gao C, et al. Distinct viral reservoirs in individuals with spontaneous control of HIV-1[J]. Nature, 2020, 585(7824): 261-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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